“掌柜的，干嘛呢？”

 

过来上早班的陶生见到愣在那里的无不知，感到莫名其妙，慌忙摇了摇他的身子。老头子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摆脱出来。

 

“唉，老了，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了。”无不知的心很凉，他觉得自己和时代的差距越来越远了。他不明白是当下的人不再按套路出牌了呢，还是自己的牌不再符合最新的套路。总之，这个怪人的行径让他深切地体会到，人的变老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。

 

这无中生有的叹气，陶生还真没见老爷子有过，“您这是怎么了？不是一直都是乐天派吗？今儿为什么就变得凄凉了呢？”

 

无不知并没有理会陶生对他的关心，他似乎还没完全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，太突然、太让人抓不住了。他甚至发现，刚才那一紧张，自己的思维出现了多么荒谬的错误。

 

“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罗霸乔本人，我们俩都已经一把老骨头了，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年轻啊。如果来人真是和他极为亲近的人，那算起来也该是他的孙子辈了。”

 

想到这不可容忍的失误，再对比自己当年的独当一面，老头子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。

 

他突然有了彻底隐退的念头，想去找一方真正属于自己的乐土，再也不过问外边的世事。他决定和陶生郑重地谈一次，毕竟陶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。当年救下他时，他还是个小毛孩，过去那么多年了，虽然现在不住一块，但他俩的关系亲如父子。

 

他把陶生拉到了后屋，说道：“生，我就要走了，这个店以后就交给你了，希望你把他维继下去。我不求你把他做阔、做大，只求你能靠着店安身的过日子。别跟那些不三不四、行为怪异的人逞强，在如今这个乱世，安逸是最重要的。等我走了后，找个心眼好的姑娘，娶了她，以后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
 

这一段话，一下子把陶生说懵了。他从没听老爷子提过这件事，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？他忙想劝阻，但话还没出口，就被无不知给挡了回去。

 

他看到老人的眼神是坚定的，容不得别人的意见。老人一直这样，当初陶生执意要称呼他为父亲的时候，老人就坚决没有同意。老人说，“父亲只是个称呼罢了，没必要一直挂在嘴边，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。何况我也不希望人家说你有过当过特务的爹。”

 

陶生知道这个决定尽管突然，但是已经不可能改变了。他强忍着泪水，点了点头。这么多年了，分别的一天终于还是来到了，只是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。

 

“我一定会好好办好这个店的，您放心，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争强好胜了。”陶生意识到老人这是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落难的。当年要不是无不知的及时出现，陶生早就被那群不知轻重的混小子给打死了，哪里还有今日。想到这些，他更加下定了安心过日子的决心。

午后，老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，就上路了。

 

送别的地点就在店门口。陶生凝望着老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，思绪万千。

 

他以为等到无老的背影消失，那就只剩夕阳了。可是，不是的，那是另一个背影，在夕阳的映衬下那个身影显得很阴暗，阴暗得让他不寒而栗……（待续）